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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欣豫

水很静。

这么一水，弯成半圆弧。

岸上新殿照曜，花树葳蕤，水却不，不蕃不植，自有水的心意。倘萍藻萌生，花叶零落？就有池监的官奴，持竿张罗地来，尽篦去。

还早。才食时。天也晴。

八九个青衣侍史，岸边鸦立，在等。臂弯搭了中衣、深衣，手上提了句履，爵钗在漆盘中。

盛饰丽服悉在，独不见主人。

侍史不交语，凝看水波中。

三十三。

三十四。

三十四，很久了。是否不支，出了事？下水拯溺不？但中途扰乱，又怕逢彼之怒。

面面相觑，张皇眼中都是一句“如之何”。

哗啦啦，灵波惊破，水珠飞溅。

乍见的是长发，长发形成青黑漩涡，漩涡之中一颀身，发缠其上，椎破了碧水，凫上来。哗，一条白银臂，伸前，搭岸上。

侍史鱼贯上前，“殿下，殿下。”

素巾裹她身，缕结的湿发有生命，化成细蛇，黝黝流光，一路流到踝上。蛇的鳞甲分明，细细一看，噢，原来是早生白发。

水对她最好，慈母一般，母为女隐，隐去了雀斑和细纹，以悍然的护短之心，交濡她皮肤，光莹慑人。

这是皇后，小虬。

小虬接过金爵，啜一口椒酒，辣辣的，漱口似的齿间漱两下，咽了。

“何数？”

“三十四，殿下。”

小虬笑，一揩额上水珠，摊开手掌，意思是她赢了。长御黄芍也笑，鞶囊中掏出一银饼，塞入她手中。侍史也是两两捉对，叮叮当当，输家给赢家劫掠。今旦之赌，今旦两讫。

于是皇后殿下宣布：善。明日再。

天气清凉，苑中。

将晚又未晚，天上长云展翼，尾巴橘红。苑中有五株楸树，树荫下丛丛蔷薇，菊花，芍药，丰蔚芳馥。